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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的周末下午,小依又一次在沙发上“耗没了电”。
她盯着天花板,感觉身体像灌了铅。脑子里却像开了个高速运转的火车站,无数列火车轰隆隆地驶过:
“应该去把攒了一周的衣服洗了。”
“应该给爸妈打个电话了,上周就没打。”
“应该看会儿书充充电,而不是在这里躺着。”
……
每一个“应该”,都像一块小小的砖头,垒在她胸口,让她喘不过气。她知道自己“应该”起来做点什么,但身体就是动弹不得。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责感裹挟了她:“我怎么这么懒,这么差劲?”
这种熟悉的疲惫感,已经是这个月的第无数次了。
小依是我的朋友。在外人看来,她是个"完美"的人。
她会把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,会记得每个朋友的生日并送上祝福,会把合租的公寓打扫得一尘不染。她说话温和,从不发脾气,有求必应。
她活成了一个"应该"成为的人。
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内心那个真实的自己,正在被这些"应该"一点点掏空。她疲惫不堪,却不敢停下来,因为一旦停下,那个"不够好"的指责声就会在耳边响起。
直到那个周末,她看到书桌上那盆快枯萎的绿萝。它蔫头耷脑,叶子枯黄,无论浇多少水,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。
小依看着它,突然愣住了。
那一刻,她仿佛在那盆绿萝身上,看到了自己。
"我是不是......快要死了?"她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。
不是身体上的,是某种精神上的。那种对生活失去所有兴趣和热情的感觉,比生病更让人害怕。
她做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决定:今天,所有"应该"做的事,都不做了。
她穿上鞋,拿起钥匙,决定出门。她不知道要去哪,只想离开这个堆满了"应该"的房间。
她沿着街漫无目的地走。阳光很好,风也很温柔。她看见咖啡馆外坐着发呆的人,看见路边摇着尾巴的小狗,看见带着孩子嬉笑的夫妻。
这些平常的景象,她好像很久没有真正"看见"过了。她总是行色匆匆,脑子里装着下一件"应该"做的事。
她忽然在一家小小的文具店门口停下,鬼使神差地走进去,买了一个最普通的牛皮纸笔记本和一支笔。
她拿起笔,开始在本子上写,没有格式,没有逻辑,想到什么写什么。
“我应该保持房间整洁。”
“我应该让所有人都喜欢我。”
“我不应该拒绝别人的请求。”
“我不应该感到累和负面情绪。”
“我应该事业有成。”
“我应该成为父母的骄傲。”
……
她一口气写满了两页纸。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“人生准则”,她惊呆了。
原来禁锢自己的,从来不是生活,而是心里那个永不满足的“裁判”。
这个发现,并没有立刻带来解脱,反而带来一丝惶恐。 如果丢掉这些规则,那她还是谁?
故事的结尾,并不像一个童话。
小依没有立刻脱胎换骨,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。洗衣篮里的衣服还在,父母的电话还没打。
但是,有些东西,的确不一样了。
她合上本子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仿佛把阳光和清风都吸进了心里。那一刻,她做了一件特别“不应该”的事——她轻轻地、但是无比清晰地对那个苛责自己的声音说:
“今天,我就不想‘应该’了。我就想当一个‘没用’的人,可以吗?”
说完这句话,她感觉胸口那些垒着的砖,仿佛松动了一小块,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来,接着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她终于明白,那盆绿萝不是缺水,是缺晒。而她自己,不是缺努力,是缺一份“允许”。
允许自己偶尔失灵,允许生活偶尔无序,允许自己可以不那么完美,并依然深深地爱着这个“不完美”的自己。
她把那个写满了“应该”的本子,放在了书架最高处。那不是用来执行的清单,而是一个“情绪垃圾桶”。以后,所有让她疲惫的“应该”,她都要先把它们写进去,然后,选择性地执行,或干脆撕掉。
她走回家,给那盆绿萝浇了水,并把它挪到了阳光最好的窗台上。
我们每个人的心里,可能都住着一个"小依",被无数的"应该"拉扯着,疲惫前行。
也许,我们也可以试着问自己一个问题:
"如果抛开所有'应该',此刻,我真正想做什么?"
那个答案,或许就是照亮你疲惫生活的一缕微光。